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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内，雪雁将其他宫女都打发了出去，便只留她们主仆三人在了。婼宸整个人都像丢了魂儿似的，只是静默地站在桌旁，也不知看着何处在想些什么。
雪雁与雪鸢对视一眼，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娘娘，今儿个可是天大的喜事，您这一筹莫展的模样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怕是不好。”
“雪雁说的是，”雪鸢亦道，“娘娘，凡事咱得往好了想，说不定诚妃说的那些都是唬您的。您瞧，今儿皇上不就晋封了您吗？说到底，这后宫最得皇上宠爱的，终究还是您。”
“是吗？”婼宸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盯着镜中的自己蹙起了眉头。打从嫁入王府，她就没有再这样好好地审视过自己，如今仔细想一想，她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让颙琰那般宠爱的？
镜子里的她并不是绝色之姿，这一点婼宸一直都很清楚。她的长相只是中上，亏得一双眼睛长得灵动，才看起来讨喜一些。那除去了容貌，是她的性子、学识打动了颙琰？不，她知道也不是的。
颙琰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像她这样温柔听话呢？即便不是出自真心，但至少在面对颙琰时，她们全都是一个样儿。而她往日里与颙琰在一块儿时，更从未谈起过什么学问，她虽念过书，但在夫君面前一直守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规矩。
所以细细想来，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她，若不是因为太上皇明里暗里的支持，似乎确实不可能走到了皇贵妃这条路上。
想明白了这一点，婼宸心里越发慌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变得没着没落的，什么都抓不住。
“娘娘，别胡思乱想了。”雪雁走到她身边，打断了她的思绪。“您看，这才几日，您就憔悴了这么多，一会儿皇上来了，都要不敢认您了。”
婼宸蓦地一慌，转身便抓住了雪雁的手：“我真的很憔悴吗？那你快给我梳妆，梳皇上最喜欢的一把头。还有，你去把我那件儿杏黄缎面牡丹折枝刺绣的衣裳拿来，皇上总说我穿得好看。”
雪雁听着心里直发酸，眼眶倏地一下就红了。她服侍婼宸这么久，从未见她像今日这般手足无措过。明明是晋封皇贵妃的大喜事，但婼宸却像是惊弓之鸟，半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雪鸢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是难受。她是个直肠子，没有雪雁那么能藏得住话，此刻不由扑到婼宸身边，伏在她腿上就哭了起来。“咱们不当这劳什子的皇贵妃了，咱们回家去，老爷和夫人肯定会好好心疼您的！”
“说什么胡话呢！”雪雁一愣，忙把她拉开了几步，又四处瞧了瞧确认门窗都关着，才低声喝道：“你还嫌不够乱吗，尽说些胡话！小主当了皇贵妃，要好好地拜谢皇上才是，你这话说的，是要将小主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去吗！”
“我……我……”雪鸢的眼泪在留在脸上，又委屈又有些害怕，“我只是见不得小主这么难受……”
“你以为我就见得？”雪雁吸吸鼻子，低着头抹了抹眼泪，方道：“可咱们已经入宫了，小主也已经是皇贵妃了，这些都是不能改变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也不仅仅是咱们景仁宫，宫外头的老爷夫人，那一大家子人，也都仰仗着宫里的荣宠。以后这种话万万不要再说了，你自己丢了命事小，若是连累了小主又连累了宫外的尚书府，那可怎么办？”
她这话一半是训斥雪鸢不懂事儿，但另一半也是说给婼宸听的。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害怕、慌乱、心灰……全都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坚强起来，认清楚自己以后要走的道路，他们才有可能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