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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毕成将“狐狸”站长放倒到床上，正准备如狼似虎的扑上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陈东的声音。
“总座！苏联总顾问德拉特文来访，说必须要见你！”
华毕成满脸歉意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旭娟说：“援助物资办公室主任已经不是我了，这帮老毛子怎么还是不放过我？”
“没事！去吧！”陈旭娟虽然觉得扫兴可她更不想扯华毕成工作的后腿。
华毕成让陈东将德拉特文请到了里间的会客厅，可德拉特文带来的苏联翻译却告诉华毕成，德拉特文总顾问希望和华毕成进行一场没有第三人在场的私人会面。华毕成只好吩咐陈东去守在门口。
“华，恐怕你很难相信，虽然我身为贵国军队的军事总顾问，但实际上，我的话却是没有多少中国将领愿意听的！”
面对德拉特文的抱怨，华毕成依旧用微笑来应对。看着满脸无奈的德拉特文，实际上华毕成的内心对于这个苏联人还是很同情的。
虽然德拉特文早在1937年年底便已经走马上任，但他脑袋上顶着的称号却一直都是虚衔。实际上德拉特文真正开始履行中国军队军事总顾问的职责，只是从上个月才刚刚开始。
说到底，蒋委员长还是对来自红色苏联的人员不太放心。而蒋委员长的这种微妙心态又影响到了武汉政府中的大多数官员，所以现在整个武汉政府在面对苏联人的时候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而华毕成之所以能够成为苏联人员眼中的例外，主要都是靠着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在驻武汉的苏联人员面前为华毕成说和，比起武汉政府，苏联大使馆内部的关系要融洽的多，鲍格莫洛夫的话，德拉特文这些苏联人是十分相信的。
早在1938年年初，中国军队内部便建立了苏联军事顾问体制，随后很快便发展成为一个包括陆军、空军、工程兵、炮兵、坦克兵等诸多兵种顾问、门类齐全、阵容强大的军事顾问体制。
截至1938年7月初，苏方作为军事顾问在中国军队中工作的专家已经达到了80名，分布在各个兵种和有关机构。派遣大批军事专家，协助中国军民对日作战，是苏联政府整个对华军事援助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在徐州会战结束之后，中国军队的技术兵种几乎损失殆尽，武汉的德国顾问团又在希特勒的遥控指挥下消极待命，是这些苏联顾问帮助武汉政府渡过了难关，实施了空军的重建。
眼下德拉特文还在帮助武汉政府重建炮兵、装甲兵和20个新型步兵师，可是不管这些苏联驻华人员怎么做，在蒋委员长的心中，始终还是不愿意将他们当作自己人。所以德拉特文会感到无奈和失望，也就十分自然了。
“就拿现在分配物资的事情来说，就进展的非常不顺利。贵国的将军们非常的奇怪，有些只相信德国货不愿意接受我们分发的物资。还有些则追在我们的屁股后面不肯走，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的部队很多都是不会被派到前线去的，而且似乎这些人还有着做黑市交易的习惯。华，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渐渐的，德拉特文的问题开始变得现实起来，华毕成听着德拉特文的控诉，心中也感到有些郁闷。中国军队里面的“商人将军”实在是太多了。华毕成根本就不用去查看就可以断定，只要德拉特文将仓库里面的苏联武器交给了这些“商人将军”，第二天早上就会有苏联武器在黑市的报价。
“总顾问先生，您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无法给与您更多言语上的支持。不过我可以告诉您，对于您的境遇我十分的同情，也愿意为您的顾问团提供一些帮助。”
华毕成的回答充满了官方的口吻，由于知道身边的陆委民身份可疑，所以华毕成在和德拉特文对话的时候十分的谨慎。
但是德拉特文显然对华毕成的答复感到很不满意，这位苏联大胡子冲着华毕成一边做着夸张的动作，一边大声的说道：
“华！你可不是像那些人一样的官僚。鲍格莫洛夫什么都对我说了，你其实就是个有着黄皮肤的西方人。别想用这些官方的答复来打发我。”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总顾问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集团军司令，你都不能解决的事情，我当然也解决不了！”
遇到了直爽的苏联人，华毕成决定还是直来直去的比较好。否则的话德拉特文肯定会非常的不快，华毕成可不想得罪了这位财神爷。虽然比起傻大笨粗的苏联货，华毕成还是更喜欢精雕细琢的德国造。不过随着30集团军的急速扩张，恐怕想靠秦岭兵工厂实现全部德械化是不大现实的。
华毕成的态度改变了之后，德拉特文立即露出了笑容，他对华毕成说道：“你当然可以办到了！华，实际上除了你的第30集团军，我也找不到第二个拥有那么多轻武器库存的交易对象了。”德拉特文总算是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话题怎么会扯到第30集团军的头上来了？虽然华毕成一时间还有些想不太明白，不过随后听到德拉特文的翻译说出“交易”这两个字，华毕成立即变得精神抖索起来。
没办法，谁让华毕成对苏联人的交锋记录始终保持全胜呢。只要苏联人有求于自己，华毕成就一定能从苏联人的身上榨出点油水来。这段可是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说的原话。对于华毕成这种“雁过拔毛”的作风，鲍格莫洛夫的体会实在是太深刻了。
“总顾问先生，您有话不妨直说，这样我也好早做决定。”
“华，我国政府对贵国的第一期贷款协定已经全部履行完毕。截至6月27日，用这笔贷款购买的军事物资已经全部交付给贵国政府的接受人员，这些是三笔军事物资采购合同的清单。”
德拉特文说的这些对华毕成来说一点也不新鲜，之前作为“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的主任，华毕成可以说是武汉政府里面对苏联军事援助的项目进展最为清楚的人，他知道德拉特文现在说的话依然只不过是此次会面的开场白。
华毕成从德拉特文的翻译手中接过了文件，华毕成原本只是准备打开随便看看，但是很快他就被苏联人提供的这份详细清单吸引住了。
由于武汉政府外交部和华毕成手下的“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忠实的履行了华毕成在庐山上提出的“多要快拿”四字方针，所以武汉政府方面在接受和催缴苏方物资的时候采取了先一股脑运过边界线之后在慢慢归类清点的战略。
由于国内懂得俄语的人才有限，又有不少官员企图浑水摸鱼中饱私囊；再加上苏联方面赶得太急，在交货的时候仅仅提供了非常模糊的俄文清单，从而直接导致“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至今也没法搞清楚中国到底已经接受了多少来自苏联方面的援助物资。
好在大部分的苏方援助物资并不是由“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负责接收的，外交部的这一本烂账主要都是在华毕成到武汉走马上任之前造成的，所以华毕成还不至于被扣上玩忽职守的罪名。
不过对于这样混乱的物资接收情况，华毕成始终是耿耿于怀。最近这些天来，武汉和重庆的黑市里面已经陆续出现了一批本应该待在军委会仓库里面的苏联物资，看来那些政府里面的“二道贩子”又发了一笔横财。
现在有了苏方提供的清单，起码也可以吓吓那些倒卖物资的贪官污吏，让这些人有所忌惮。
中苏之间的第一期贷款协定的金额是5000万美元，年利率为3。按照协定，这笔贷款将由武汉政府分5年偿还。但实际上这5000万美元从来都没有进过武汉政府的账面，而是被用来支付和苏联签订的三笔军事物资采购合同的款项。
至于采购了哪些军用物资，德拉特文提供的文件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华毕成看完之后立即亲自动手翻出了之前在“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从边界线的接收大员手中收到的《接收物资清单》，然后开始一一对照比较。还好华毕成在担任“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主任期间有将所有文件留下副本的习惯。
或许是因为苏联人提供的第一批物资都是找不到买主的重型装备和专业设备，武汉政府待在边界上的那些接收大员们居然没有下手揩油，清单上的物资交收十足简直就是奇迹。
华毕成还没有来的及说几句自我安慰的话，紧接在后面的第二份军事物资采购合同接收的清单，就显示出了那些接收大员的贪婪。
而在“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收到的第二批《接收物资清单》上面，800挺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以及配套的弹药居然全部不翼而飞。2100挺德克恰廖夫式机枪则变成了2000挺。还有苏方提供的7。62毫米莫辛纳甘步枪子弹也少了整整五百万发。
“这群王八蛋好大的胆子！”
看着两份内容相差如此巨大的物资清单，华毕成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继续保持平静。他很用力的一巴掌排在沙发的扶手上，然后大骂了起来。
当德拉特文从他的翻译那里得知华毕成因为愤怒而有些失态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变的更加灿烂了。华毕成恨恨的瞪了德拉特文一眼，他实在是很不喜欢有外国人在他的面前自以为是。
重新对照着两份清单看了一遍，华毕成从里面发现了一些端倪。
2100挺德克恰廖夫式机枪变成了2000挺，这种抹掉一位数字趁机中饱私囊的做法在武汉政府里面已经使用了很有一些年头了，还有那些7。62毫米莫辛纳甘步枪子弹，实际上用的也是差不多的手法。真正让华毕成感到吃惊的其实是整批不见的那800挺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
这样的大手笔，可真是有些石破天惊。不过华毕成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所以那些接收屋子的官员敢在第二批接收的苏援物资上面动这么大的手脚，除了利欲熏心之外，其实还有着一些客观的原因。
马克西姆重机枪实际上就是苏联版的马克沁重机枪，只不过是将口径改成7。62毫米、加装了护盾还有轮子。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则是一种马克西姆结构的轻机枪。由于在第二批接收的苏援物资同时出现了这两种从外型到名称都极其相似的机枪，所以那些接收物资的官员们脑袋发了热他们误以为是苏联人在送货的时候送了双份。
面对这样一笔意外之财，哪里有不吞下的道理？于是这些官员们大笔一划，将800挺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扫进了自己的口袋，或许现在他们还在为老毛子的愚蠢而大肆庆祝呢。
一群真正的蠢货！
放在最后面的第三批物资清单非常的简单，而且大多数都是重型装备，所以误差也就少了许多。
200架И－15战斗机和5架YT-1飞机是根本就找不到买家的东西，还有五架飞机的全副配件、预备发动机及各种零件同样难以变现，这次遭到黑手的对象是450辆运输汽车中的50辆和6万支莫辛纳甘步枪之中的1万支，还有一万枚苏制手雷。
接连吞下两顿大餐，明明已经撑的不行了。可那些家伙整天向武汉抱怨在新疆接收物资是一件苦差。7月初的时候，蒋委员长还为那些人拨去了一笔两万法币的特别津贴现在看来，那笔钱是送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
在弄明白了接收苏联物资的中国官员存在着惊人的贪腐行为之后，华毕成现在很想知道德拉特文刚才为什么会刻意提到他的第30集团军。
老子的部队可是一直在前线和西安，总不可能和你们送来的这些物资产生什么瓜葛吧？
德拉特文看出了华毕成的疑惑，他让他的翻译告诉华毕成，由于大批的物资被积压在新疆境内无法运到武汉，现在分配物资的事情变得非常棘手。
“华，你是知道的，由于大使先生和你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所以我国大部分运到新疆的军事物资都被分配给了您的第30集团军，尤其是轻型武器，差不多全部都被贵部拿走了。现在我已经正式开始履行中国军队总顾问一职，面对着将领们的指责和追问，我很为难。”
华毕成听完了德拉特文说的话，立即拉长了脸不说话。苏联人想从他这里将物资拿回去？想都别想！
“别误会！华，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我们苏联人是不会要回来的，我这趟来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拿我手中的物资和贵部换点点东西！”
哦？换东西？华毕成现在有点兴趣了当然，具体怎么换才是关键所在，如果没有赚头，华毕成可没那个闲工夫。
“华！放心吧，保证会让你满意的。要知道接下来，贵国政府还有两笔更大的贷款等着换成军火呢。莫斯科已经向你们的蒋委员长提出了要求，后面的军援物资，必须由我们苏联大使来分配。”
德拉特文的这番话半是威胁半是诱惑，他这是在告诉华毕成，只有这次答应了他的要求，第30集团军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两笔更大的贷款项目中获得更多的好处。
对于德拉特文的威胁，华毕成一点也不在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接下来的历史发展了，按照苏联现在的大清洗进度，用不了多久，苏联驻中国大使馆的人员就会被牵涉进去，等到后面两笔贷款再兑现好处？要是你德拉特文也被拉回苏联枪毙了怎么办？想我帮你这个忙，还是拿点现实的东西出来吧。
“多谢总顾问先生的关照，只是非常可惜，我的部队拿到那些物资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或许现在都用完了，我只能尽力而为！”
华毕成的这番话根本就是在敷衍德拉特文，要知道华毕成从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那里弄到的军事物资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第30集团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全部用完了，那武汉政府的军队接下来恐怕就只能赤手空拳和日本人去肉搏了。
德拉特文已经通过鲍格莫洛夫对华毕成做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现在当面一看，鲍格莫洛夫说的还真的很贴切！这位华毕成虽然在打仗的时候是一员悍将，但是在对待苏方人员的时候，却更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看来只能以物易物了！
“152毫米榴弹炮、122毫米榴弹炮、76毫米野炮，还有T-26型战车，这些东西现在我手中还有很多。我现在需要大量步兵的轻武器，尤其是轻重机枪！华，希望你能够帮我这个忙。”
听到德拉特文说出他打算用来交易的物资之后，华毕成立即在心中骂开了。德拉特文这个老狐狸！感情你手中全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啊！居然想来换我的紧俏货。
为什么华毕成说152毫米榴弹炮、122毫米榴弹炮、76毫米野炮，还有T-26型战车这些先进的武器装备是没有人的东西呢？这就要从中国军队的传统说起了。虽然武汉政府已经实行了一期国防现代化方案，但实际上中国军队还依然是一支以轻型步兵为主的军队。
152毫米榴弹炮、122毫米榴弹炮、76毫米野炮看起来虽然非常威风，但是真的要让这些大家伙发挥出威力，还需要大量的配套，牵引卡车，炮瞄设备和专业话的炮兵，哪样不是死花钱的东西？一般的军队还真的养不起。
至于T-26型战车，那就更是一群吞金兽。蒋委员长的中央军里面到现在为止也只有教导总队组建了一支战车部队吗？由此可见组建一支战车部队的难度有多大。T-26型战车即便是再好，也要能玩的转才行。
而德拉特文想要用这些重型装备交换的轻型武器，实际上才是大部分中国军队眼下急需补充的。
轻武器换重武器？这买卖看上去很丰满，实际上很骨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