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5章】再会韩烈(4)

豫东醉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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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临风没有料到昔日手握重兵、镇守一方的云麾将军死后不但没有荣升天界,反而在这九泉之下被一介小小的鬼兵校尉如此欺凌,心里面早就已经是怒火万丈。

    如今见一帮鬼兵喽罗也敢上前伸手抬脚的,苏临风立即怒喝一声凌空而起,在使出摄神术的同时,袖中长鞭如同狂蟒乱舞一般凌厉非凡。

    那群鬼兵喽罗从来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凶险阵仗,平时只是依仗群胆欺凌于人罢了,今天突然遇到苏临风这种恶煞凶神一般的对手,很快就被抽得鬼哭狼嚎、惨叫不止,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正当那个倒在地上的皂衣校尉对此心下甚惊之时,突然看到十殿阎君面前的红人崔判大人匆匆前来,立马好像受了委屈的龟儿子见到他亲爹前来一般,冲着崔判大人惊喜地叫了起来。

    崔判官老远就听到苏临风的吼叫之声,心知恐有不妙,立即召来几名殿前金甲卫士一块匆匆赶来。

    “书生凶猛、果非常人也!”

    崔判见苏临风并未吃亏,而且正在杀得兴起,估计就是自己上前相劝也是无效,于是略略放下心来,只是站在远处抚须观战,不但自己不近前去,亦是不准随身而来的金甲卫士上前。

    “哼哼,知道那位大人是谁么?”

    皂衣校尉冲着韩烈扬了扬下巴,“那就是赫赫有名的崔珏崔大人,某姐夫的同僚是也。胆敢与本校尉动手,今日定当将你们翁婿二人送入地狱永不翻身!”

    “此事皆由韩某所起,自当由韩某承担,只要不累及吾婿,韩某任凭发落.”韩烈见这皂衣校尉的姐夫竟然与赫赫有名的崔大人是同僚,心知大事不好,立即恳请对方放过苏临风,由自己一人全力承担。

    “哼哼,现在才知错求饶啊?某告诉你两个字:晚了!”皂衣校尉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极为倨傲得意地哼了一声。

    “这个?还请校尉大人高抬贵手,韩某这里些许碎银,权当请校尉大人喝茶,就让韩某一力承担吧!”韩烈摸出了几粒豆大的碎银,想要以此换得苏临风脱困--至于自己么,就任凭这皂衣校尉责罚出气吧!

    “你这穷鬼给老子滚远点儿,打发要饭的啊这是!”皂衣校尉瞧了瞧韩烈手中的几颗银豆豆,不由得更加恼羞成怒。

    “崔判大人,快,快把那厮逮起来啊!”

    皂衣校尉初见崔判带着几个金甲卫士前来,心里面极是欢喜--但见那个书生怒吼如雷、把麾下的鬼兵喽罗痛揍得哭爹叫娘,而崔判竟然停步不前,连忙强忍疼痛,一瘸一拐地朝崔判走去。

    韩烈见苏临风怒火大炽、杀气正盛,知道自己苦拦不住,再加上听那皂衣校尉说附近的官人竟然是冥界鼎鼎有名的崔珏崔大判官,而且崔判官与这皂衣校尉的姐夫是为同僚,不由得心里面是连连叫苦:“小婿他一如生前刚烈耿直,这下可是要吃大亏了!”

    “不行,此事由韩某而起,怎么能够累及贤婿苏临风!”韩烈立即跟在那个皂衣校尉的后面,朝崔大判官走了过去,想要向崔判认罪请罚,不必累及无辜之人。

    “大人,那厮是从哪层地狱里跑出来的啊,竟然胆敢当着大人的面如此放肆,大人何不.”皂衣校尉一脸谄媚热切地冲着崔判叫道。

    可惜的是,那皂衣校尉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崔判一反常态,抬手照着皂衣校尉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大人你,这,这?”皂衣校尉见崔判二话不说,先冲自己来了两个大耳刮子,立即捂住嘴巴,颇为惊疑外加委屈地瞪大了眼睛,“那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无视王法,与盘山营的弟兄们动手啊,大人.”

    “这次该死的是你!”崔判再次赏了那个皂衣校尉两个耳光,“苏公子是十殿阎君的座上贵宾,你这厮狗眼不开,竟然冲撞于苏公子,还敢在此胡言乱语么!”

    “十殿阎君的座上贵宾?”皂衣校尉不由得愣在了那里,一脸的惊骇之色。

    “大人在上,小民韩烈见过大人!”韩烈走到崔判跟前,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此事全由小民所起,与那位公子并无干系,小民愿意领受大人责罚。”

    “嗯?你认识那位苏公子?”崔判看了看韩烈,抚须问道。

    “咳咳,”韩烈挺了挺胸如实答道,“那个苏临风正是韩某小婿.”

    “什么?你真的是苏公子的岳父丈人?”崔判官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小民岂敢欺骗大人,”韩烈躬身称是,“苏临风确实是韩某之婿也。”

    “哦,韩先生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崔判立即上前一步扶住了韩烈,“既然韩先生与苏公子是为翁婿,今天这事儿可能已经轮不到崔某说话了。”

    已经轮不到崔大人说话了?

    皂衣校尉一听崔大人如此一说,立即两眼茫茫然地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堂堂崔判崔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苏临风将那帮鬼兵喽罗狠狠地痛揍了一番,发现不见了那个皂衣校尉,转身一看那厮竟然跑到了崔判面前,立即提鞭走了过去。

    “狗东西还敢欺人太甚不?就算你是阎罗王的亲小舅子,苏某今天也饶不了你!”

    苏临风再次一脚将那皂衣校尉踢翻在地,冲着崔判拱了拱手,“大人明鉴,这厮实在是欺人太甚,苏某并非故意撩拨于他。”

    崔判连忙拱手还礼,一脸的尴尬之色.

    “岳父大人,您已配享太庙、供奉颇丰,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啊?”苏临风当着崔判的面再次问道。

    “多谢贤婿出力,韩某才能够配享太庙,”韩烈摇了摇头,“大晋太庙供奉极丰、金箔甚多,只是.”

    “只是什么?莫非有人胆敢私下拦截强抢不成?”苏临风站直了身体紧紧追问道。

    “那倒是没有,”韩烈长叹一声,“韩某虽然配享太庙、钱财颇丰,但那些跟随韩某征战多年、捐躯沙场的袍泽故旧,他们一个个尸骨不全、困顿不已,韩某怎么能够忍心享用那份供奉啊.”

    韩烈将军告诉苏临风说,就算是为国捐躯、喋血沙场的那些将士们,能够马革裹尸者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手足士卒则是遗尸他乡、姓名难留。

    那些士卒死后难沾君恩、无人供奉,一个个流落在枉死城中,衣食无着、备受饥寒--就算是想要投胎转世,却也由于无钱可使,难以再入人道。

    故而韩烈将太庙供奉给自己的那份金箔三牲尽皆付于那些曾经跟随他血染沙场、埋骨他乡的故旧袍泽、手足兄弟。

    大晋太庙供奉再多,但它又怎么可能多得过韩烈将军麾下的士卒兄弟?

    所以韩烈虽然配享太庙,却是丝毫没有将那份供奉给自己的三牲金箔之物据为己有。

    后来由于他尽皆将金箔供奉分与昔日的袍泽麾下,而没有孝敬给小官小吏们,竟然被阴司问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发配到此处充当苦力劳役.

    “崔大人,这等刚烈正直、公正无私的将军,难道在阴司之中就应该受此折磨吗?”苏临风听了云麾将军的一番介绍,心里面陡然升起一股悲凉之意。

    除了为韩烈将军抱屈不平以外,那些曾经追随云麾将军的大晋府兵士卒们的遭遇更是让苏临风悲从心来!

    苏临风曾经在栖雁城与韩玉婧并肩作战过,也曾作为主将亲率大军日破三关、夜拔五寨地拼命厮杀。

    所以他更加刻骨体会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残酷与悲凉!

    以前只知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伤怀痛苦,现在竟然得知那些为国为民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在冥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苏临风直感到一颗心下坠个不停.

    苏临风皱眉沉吟一番,觉得云麾将军所言应是无虚、并无夸张。

    毕竟别说是在这阴曹地府,就算是那些坐在无数将士尸骨垒成的皇位之人,除了对活着归来的将军大加封赏以外,对众多血洒疆场的士卒也不过是数两怃恤之银罢了。

    江山一旦坐稳、敌人一旦退却,又有多少人还记得那些杀敌报国、埋骨他乡的大晋府兵们?

    待到歌舞升平之际,世人只会颂扬圣上英明,又有多少人想起来祭奠那些血染沙场的将士!

    “苏公子,此事全怪下官失察.”崔判见苏临风神色悲伤、目迸怒意,连忙小声说道。

    “崔大人言重了,此事并非一人所起,”苏临风长叹一声,“今天苏某要再去面见那阴司天子、十殿阎君!”

    “贤婿切切不可莽撞行事!”韩烈一听苏临风说要去见那十殿阎君,立即大吃一惊,连忙出言劝阻。“岳父大人尽管放心,小婿绝不无理取闹,亦是不能坐视不平而袖手旁观,”苏临风正色说道,“马上岳父大人不妨与小婿一块上殿,去向那阴司天子讨个公道!”那个皂衣校尉一听苏临风这样说,而且崔判大人并没有出言喝止,心里面方知大事不妙,自己今天可能真是捅了个马蜂窝,不由得脸色慢慢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