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7章】笑举勒狗绳

豫东醉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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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苏临风见对窗而坐的韩玉婧突然手抚剑柄站了起来,立即放下酒碗很是关切地问道。

    “真是太气人了,那钱忠厚他们竟然连女子和出家人都打!”韩玉婧柳眉微皱、恨恨不平地说道,“早就知道他们钱家为富不仁、口碑极差,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猖狂!”

    “嗯,怎么回事儿?”苏临风与黄秉礼、刘仲康他们三个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通过临水窗口居高临下地向外望去。

    窗口下石拱小桥的对面,正是这清风县首富钱忠厚的宅院府邸。

    此时钱忠厚正站在门前高高的台阶上面指挥着一帮家丁护院们大打出手,而被他们群殴乱揍的除了几个男男***以外,竟然还有一位头戴道冠、身穿道袍的出家人。

    “咳,不用瞧了,钱家打的肯定还是苏杭那帮外来的商人!”

    黄秉礼对苏临风摆了摆手,“算了,这事儿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了,说起来那些外来的商人也真是挺可怜的,只可惜官老爷不给他们作主,又有啥办法?来来来,继续喝酒!”

    “外来的商人?为什么打人家啊?”见黄秉礼似乎知道里面的情况,苏临风不由得很是好奇地问道。

    “对呀,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想必人家外来的商人不会没事找事、上门找打的!”韩玉婧抿了口茶,似乎颇为同情那些外地人。

    “哦,是这样的,黄某与刘兄在这清风县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看到这种事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黄秉礼给苏临风斟了一碗酒,将情况简单地讲了一下。

    原来,这几个月正是苏杭的商人到处贩卖绸缎的季节,那些人用船载来许多绸缎陆陆续续送到了钱忠厚的绸缎铺大仓里。

    只是那些苏杭商人好像并没有如约拿到货卖绸缎的银钱,故而一个个都到县衙里去求告县令大人为他们作主讨回银子。

    可惜的是钱忠厚作为这清风县的首富,自然与官府中人交情不错,所以那些外来人肯定是告状不赢。

    那些人折消了本钱损失惨重一直无法回乡,故而就常在钱家门前纠缠此事。

    由于县令不与那些人作主,钱家也就放心大胆地对那些外地人大打出手.

    “唉,那些商人也真是挺可怜的,毕竟船运的那么多绸缎值不少钱呢,”苏临风摇了摇头面现不解之色,“可是,那钱家为什么连那个道人一块揍了呢?”

    “呵呵,看来苏公子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之名果然不虚,既然这样的话刘某过去叫他们几个人上来说说吧。”刘仲康笑着表示要下楼而去。

    “既如此,那就有劳刘兄了,”苏临风朝刘仲康拱了拱手,“最好叫那个道人一块上来。”

    刘仲康答应了一声迈步下楼而去.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刘仲康就带着一对父女和一个年青的道人来到“醉仙居”苏临风的身边。

    那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姑娘唇红齿白、细眉星眸,颇有江南女子的娇小温婉--只可惜鬓发凌乱、泪痕斑斑,藕绿色长衫上几个硕大的脚印显示刚才她也没有幸免于拳脚之中。

    另外一个中年男子与年青道人则是更加狼狈不堪,除了鼻青脸肿、胸前沾血以外,走起路来趔趔趄趄的,看样子被钱家揍得很是不轻。

    “李修良携小女楚楚见过几位。”自称李修良的中年男子进来后一脸茫然地打量了一番,操着一口江南口音冲苏临风他们几个深深鞠了一躬。

    “呵呵,这位才是刘某给你们所说的苏临风苏公子!”刘仲康指了指苏临风,给他们三个介绍道。

    “李修良拜见苏公子!”那个中年男子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苏临风的面前。

    “苏公子在上,小女李楚楚给苏公子叩头了。”李修良的女儿李楚楚亦是盈盈跪倒于地,恭恭敬敬地磕起头来。

    “快快请起,这是什么意思!”苏临风见状急忙离席扶起了李修良。

    “这位姑娘不必如此的,快起来吧。”韩玉婧则是扶起了李楚楚,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福生无量天尊,贫道稽首了!”青年道士亦是不失礼数。

    苏临风稍稍打量了他们一下,搓了搓手:“这样吧,看样子几位还没有吃饭,不妨到外面先洗一下,吃些东西再说。”

    黄秉礼一边带他们几个人来到外面洗净了手脸,一边吩咐店伙计另加碗筷酒菜。

    这一下,几个人正好将偌大的八仙桌坐得满满的--那个名叫楚楚的姑娘则是坐在了韩玉婧的身边一直低头不语。

    “先吃饭,有什么事饭后再说不迟,”苏临风善解人意地问那位年青的道人,“敢问这位道长,可食酒肉否?”

    那道人表示只要是三净肉即可,酒却是无所谓的。

    一炷香的工夫,待众人皆是酒足饭饱,苏临风这才问他们究竟为何与钱家发生冲突。

    “公子在上,小可李修良乃江南姑苏人氏,向以贩卖丝绸为生,”李修良再次起身鞠了一躬,“这次李某的一船丝绸全给那钱掌柜钱忠厚给骗了过去分文未得,故而一直无法返乡.”

    原来,那钱忠厚出价甚高,引诱他们将绸缎全部货卖给他,然后一本正经地如数取出金银付给了李修良。

    在李修良接过金银正要告辞离开时,钱忠厚突然表示既然现在已经钱货两清,就麻烦李修良写个钱货两清的字据,以免将来产生纠葛。

    李修良见人家已经将货钱足额付清,觉得这个要求也在情理之中,故而未作多虑就写了个绸缎入仓、货银付讫的字据给了钱忠厚。

    让李修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张字据一到手钱忠厚陡然变了面皮,喝令家丁护院夺过刚刚付过的金银,二话不说立即将李修良架了起来扔到了门外.

    李修良一个外地商人自然争不过清风县的首富钱忠厚,无奈之下只好前往县衙求助于县令大人。

    由于钱忠厚手中持有钱货两清的字据,所以那县令不由分说,一顿板子把李修良给打了出去。

    李修良这下子损失惨重,连巨额本钱都是折消殆尽自然是无颜返乡,本待投水自尽无奈放心不下女儿李楚楚,只好与原本一块前来的同乡伙计们前往钱忠厚的府上,请求对方多少付些本钱也好。

    可惜那钱忠厚翻脸无情根本不认那事儿,反而令家丁护院痛殴他们.

    “福生无量天尊,这位李掌柜所言不假,事发那天贫道正好在钱忠厚的家里做法事--钱忠厚那厮的独苗儿子怪病在床久矣,至今仍然未见好转!”

    那位年青的道士在旁边作证说,“当时贫道在场,亲眼看到这位李掌柜空手走进钱家又是空手被扔到了院外叫苦连天,表示分文未得--就算李掌柜真的想要敲诈钱忠厚,至少也应该将货银送回去以后再到钱家啊,怎么可能会拿到银钱立即在钱家门前叫屈呢!”

    “嗯,这位道长言之有理,”苏临风点了点头,“当初在见官断案时,道长可有出面作证么?”

    “贫道纵使无力卫道除魔,至少也不能坐视不平而袖手旁观,”那个年青的道人点了点头,“只可惜空口无凭,钱忠厚手中又有钱货两清的字据,所以贫道当时也挨了二十大板。”

    “道长能够如此仗义执言,苏某甚是佩服!”苏临风冲其拱了拱手,“要说这事儿也不能全怪那县令大人--不管他有没有受贿循私,至少他按证据断案也是说得过去的。”

    “对啊,这事儿确实相当难办,不能要求县令个个明察秋毫、断案如神,要怪只能怪钱忠厚太狡猾了!”黄秉礼也在旁边表示这种事儿最是棘手难办,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杀人害命的命案,更何况人家钱忠厚手中又有证据。

    “可是,李某确实是被那厮给骗了,一下子折了三千多两白银,多半都是向亲戚好友借来的.”

    李修良很是痛苦地表示绸缎生意在一年当中也就这几个月的好光景,所以做他们这行的多有借钱经商,等到货卖完毕以后再还钱给亲友。

    如今李修良连本带利损失惨重实在是无法回乡交待,所以这才频频前往钱忠厚家请求对方还些本钱也好。

    李楚楚更是星眸流泪地告诉韩玉婧,她父亲若不是为了给她赚钱筹措嫁妆,此次根本不会一下子借这么多的钱来贩卖丝绸;如今本利皆消全是她害苦了父亲.

    “别哭了,楚楚,这不是你与令尊的错,只是遇到了坏人而已。”韩玉婧很是同情地劝慰着李楚楚。

    “关键是你为何会轻信于他,一下子把那么多丝绸放心地让钱忠厚搬入仓库呢?”苏临风不解地看着李修良。

    “说起来这真是钱忠厚那厮早就设下来的陷阱诡计.”

    李修良告诉苏临风说,在这次交易之前,钱忠厚曾经收过李修良一批丝绸,而且价钱公道、颇有信誉,一分不少地给了他丝绸之银两。

    钱忠厚对李修良说这种丝绸销路甚好,李掌柜下次不妨一次多送点,最好整船进货,至于价钱么可以再抬高一成。

    “唉,商人本为逐利,你这样做虽然有些大意却也不能怪你,那钱忠厚也太狡猾不仗义了!”

    苏临风搓了搓手,虽然心里面很是同情李修良父女,但这件事与其他不平之事大不相同,更不是用拳脚武力可以解决的。

    毕竟钱忠厚手里面有李修良所写钱货两清的字据,光凭李修良的一面之词别说是区区县令,就算是告到郡守那里也是极难告赢。

    “这可如何是好啊,啧啧!”苏临风皱了皱眉头,一时深感束手无策。

    “算了,苏公子不必犯难,这种事确实是不好办,总不能硬冲到钱忠厚家里逼人家还钱吧?人家手里面可是有字据的。”黄秉礼摇了摇头劝慰苏临风说。

    李修良父女两个只是默默流泪,也是深知此事难办、不敢开口求苏临风帮他们主持公道。

    “这样吧,刘某这里有些银子,你们父女两个流落此地也不是办法,还是回乡去吧。”黄秉礼从袖中摸出了一锭十两重的大银放到了李修良的面前。

    刘仲康也是慷慨解囊,以纹银五两相赠。

    韩玉婧更是解开包袱,仅留数两银子进行结账,将其余的近百两银钱全部送到了李楚楚的手里。

    “谢谢几位恩人,谢谢,李修良没齿难忘!”

    “谢谢这位姐姐,谢谢恩人.”

    李修良父女见他们这些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竟然如此慷慨仗义,立即起身跪倒在地上。

    那个年青的道士亦是一脸敬意地冲着苏临风他们几个稽首施礼。

    黄秉礼与韩玉婧则是赶快扶起了李修良和李楚楚,告诉他们以后经商且勿大意,这个世上好人很多,但坏人也是不少。

    “谢谢诸位恩人.”李修良父女两个热泪盈眶,深躬不起。

    “这样是不行的,吾等相赠不过区区百两银子而已,与李掌柜所损失的一船丝绸来讲不过是杯水车薪。”

    苏临风始终没有站起来,而是淡淡地说道,“而且这样分明是在纵容钱忠厚继续为恶骗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个钱忠厚老老实实地加倍把昧心钱给吐出来!”

    “这个?”黄秉礼、刘仲康他们两个愣了一下立即是恍然大悟,“呵呵,看来苏公子是准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用武力强迫钱忠厚归还银两了!”

    “嗨,听两位这话好像苏某除了动拳动脚以外就再也不会其他的了!”

    苏临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硬用武力威逼钱忠厚的话,人家肯定会以为苏某是蛮不讲理、强取硬夺,那与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岂不是让人家耻笑苏某嘛!”

    “苏公子的意思是?”黄秉礼、刘仲康面面相觑,不知道苏临风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确定不偷不抢不用拳脚武力?”韩玉婧也是一脸怀疑地看着苏临风,不知道小书生除了拳脚刀枪以外,如何才能让钱忠厚吐出早已到手的数千两白银。

    “这根本不是用拳脚武力解决的事儿,再说人家手里面有钱货两清的字据,苏某上门讨钱也不占理儿啊!”

    苏临风笑了笑,“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以牙还牙,让钱忠厚那厮心甘情愿、老老实实地拿出几千两银子--当然,为了以示惩罚,最好让那厮加倍出钱!”

    “此事恐怕难矣,那个钱忠厚甚是狡猾的,苏公子不必求全,小女子已是深感几位大恩大德。”李楚楚凄然一笑,反而安慰苏临风不必过于为难自己。

    “是啊是啊,俗话说人老成精、姜是老的辣,那钱忠厚整天琢磨着如何算计别人,怎么可能会轻易上当啊!”黄秉礼也是开口劝说苏临风不必苛责求全。

    韩玉婧则是在旁边眨着水灵灵的美眸很是好奇地看着苏临风,不知道这个性烈如火、嫉恶如仇的小书生不动拳脚刀枪如何才能让为富不仁的钱忠厚心甘情愿地拿出数千两白银。

    虽然他钱忠厚是这清风县的首富,但数千两白钱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呵呵,放心吧,苏某言而有信,一定让钱忠厚那厮心甘情愿、老老实实,甚至是感恩戴德、苦苦哀求着苏某,非要送给苏某几千两银子不可!”

    苏临风扭头看着那个青年道士,“敢问这位道长,那钱家小儿究竟得的是什么怪病啊?”

    “噢,贫道明白了,原来苏公子是打算治好钱忠厚儿子的病让他感恩戴德地还钱哪!”

    那个青年道士摇了摇头,“此路不通啊苏公子,那钱家为其儿子不过是悬赏白银五百两而已,更何况多少岐黄高人、佛道之士都对钱家儿子的怪病束手无策。”

    “嗯,莫非苏公子还会岐黄之术么?”刘仲康很是崇拜地看着苏临风问道。

    “他呀哪里会什么岐黄之术?不过是略知一些头疼脑热的草头方罢了。”韩玉婧抿着樱唇笑了起来,“他要是冒充大夫给钱家小儿治病的话,肯定会被人家大棍给打出来的。”

    “福生无量天尊,这个倒是不假!”

    年青的道士听了韩玉婧的话以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那钱家确实相当刻薄,上次贫道亲眼看见有个胡子发白的老大夫因为瞧不准他儿子的病,被钱忠厚一口一个庸医蠢货地骂得灰头土脸,要不是那老者跑得快,真是避免不了被踹出去。”

    “呵呵,莫非道长在他钱忠厚家做法事到最后也挨揍了不成?”苏临风好奇地问道。

    “这个?福生无量天尊,”青年道士怔了一下,很是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出家之人不打诳语,贫道上次确实是被扫地出门、身上着实被打了几下.”黄秉礼他们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摇头感叹钱家的飞扬跋扈、尖酸刻薄,一边劝说苏临风趁早别打那个主意,以免尴尬难堪。“呵呵,放心吧,麻烦这位道长把道冠道袍借苏某一用,苏某保证让钱忠厚那厮心甘情愿地奉上几千两白银,还得对苏某千恩万谢、感激不尽.。”苏临风胸有成竹地笑道。